1980年1月15日,一套多达16枚,外加1枚小型张的特种邮票《齐白石作品选》正式发行。这是“文革”以后我国邮政部门发行的首套多于10枚的大套票。精彩的画面,优美的设计,外加人见人爱的好题材,立即吸引了集邮者的眼球。1981年,《齐白石作品选》特种邮票被评为1980年最佳邮票。38年过去了,当年这个选题为何要发行16枚?在设计过程中,有哪些鲜为人知的轶事?
1979年初, 《齐白石作品选》被列入了1980年的邮票发行计划。这套邮票的选题被确定之后,发行的枚数并没有确定。《齐白石作品选》怎么出,出几枚,都由设计者邵柏林提出方案后报发行局确定。
邵柏林遍访北京各博物馆,搜集齐白石先生的资料和作品,对《齐白石作品选》的内容已有了个大概的轮廓。首先,邵柏林为这套邮票定下来两个原则:一是要精选白石老人最得意的花鸟画作品;二是只选择条幅的作品,因条幅作品最有中国特色。
在遍访齐白石先生画作的过程中,邵柏林始终有一件事割舍不下,就是要找一幅齐白石的“螃蟹图”。为什么呢? 1979年,正是粉碎“四人帮”的第三个年头,人民群众对“四人帮”早就有个比喻:他们就是四只横行霸道的“螃蟹”。如果在《齐白石作品选》中有一幅螃蟹图,岂不是好?
邵柏林遍寻了当年坊间以及琉璃厂、荣宝斋,虽然见识了不少老人画的螃蟹,但不多不少只有四只的螃蟹图却难见踪影。
他又先后拜访了吴作人、李可染、李苦禅、黄永玉、许麟庐等艺术家。遗憾的是,他想找的“螃蟹”依然没有下落。
齐白石《螃蟹盆菊》
斗转星移。1979年的初夏已经到来,邵柏林想到了母校——中央美术学院。齐白石先生曾是中央美院的名誉院长,院里自然收藏了老人不少精品佳作。当中央美院图书馆的负责人把老人的作品一一展示时,突然一幅“四只螃蟹”惊现眼前。画中题道:“我且看你行不休”。这简直是冥冥之中的天赐之作,
但令邵柏林不解的是,这幅画上竟被墨方笔画上了大大的“x”!据美院图书馆相关人员介绍,这幅画在“文革”期间曾被诬为“攻击党、攻击社会主义的大毒草”,并被画上了大大的黑“x”。邵柏林兴奋劲还没过去,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:这个大黑“x”如何被修掉呢?为了使整套邮票尽善尽美,邵柏林只好忍痛舍弃。
“北京画院”曾在北京东城区雨儿胡同,是一所标准的四合院,新中国成立后,齐白石先生曾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。 邵柏林了解了“北京画院”成立的来龙去脉,但究竟有没有要找的东西呢?找院长去!在邵柏林的字典里,绝没有“半途而废”这个词。
北京画院的崔子范院长接待了他,说明来意后,院长嘱咐秘书,把院里齐白石先生的藏品取出来,供邵柏林遴选。他对北京画院的藏品一件件进行了拍照。时近中午,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午休了。邵柏林闲来无事,在画院的资料室翻阅报刊,打发时间。这时,资料室的个小伙子走过来,询问邵柏林:您在等人吗?邵柏林便将来意和盘托出。小伙子一听要给白石老人作品发行邮票,沉思了一下说:北京画院保管的一批白石老人自己珍藏的作品刚刚从战备库转出来。您明天中午来吧,您看看有无需要的作品。邵柏林听后甚是惊喜,他觉得希望就在明天
第二天中午,邵柏林如约而至。小伙子搬出来一个个木箱子。每个木箱长约1.5米左右,宽0.5米,像是一个装“三八大盖”的木头箱子。箱子没有刷漆,里面包裹着用来防潮的油纸。打开箱子,每个箱子里都装有20~30幅齐白石的作品。这些作品都已装裱,但去了画轴的轴芯。一个个箱子被打开。啊!邵柏林一看到这些作品,惊得目瞪口呆!箱子里齐白石的作品有花鸟、虫鱼、山水、人物。作品的规格大多是条幅。每一件作品都堪称巅峰之作,绝世珍品。原来,北京画院所藏的都是白石老人在世时最精心,也是最满意的作品。这些他保留下来的作品是从不外卖,从不送人的。1969年,中苏边界紧张。毛泽东提出:深挖洞,广积粮,不称霸。为了准备打仗,一批珍贵文物、字画都被保护起来。白石老人的作品也被转移至战备库。“文革”结束后,这批作品才被转移出来。
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邵柏林在浏览这些珍品过程中,一幅齐白石所作的“四只螃蟹”跳入眼帘。画面上一架烛台,红红的蜡烛下,一个酒壶,一只酒杯。盘子里是四只被蒸熟的螃蟹。盘子外边还有几只被扯下的螃蟹腿。好像就等着观者来尝鲜!真是应了那句话: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白石老人的题款更是若有神谕:“有蟹盈盘,有酒盈壶,君若不饮,何其愚也。”
这真是当时全国人民对粉碎“四人帮”大快人心的写照。邵柏林知道,这才是苦苦寻觅的邮票图案的不二之选!
齐白石的“四只螃蟹”